危机是在转瞬之间降临的。
“天上星, 亮晶晶, 看星先看北斗星。”
稚嫩的童声传入了马车, 彼时徐世暄正在照例骚扰白心离, 阿恬和素楹凑在一起编排徐某人的坏话, 郭槐乐呵呵的看着几个小辈凑在一起斗嘴, 而苦命的赵括在不同的马车间来回跑, 充当师父的传声筒。
“开元国不愧是大陆有名的鼎盛,连稚童都知道观星之道,”刚与徐世暄结束了唇舌大战的素楹感叹道, “我在那个年纪还只会唱‘小孩儿,小孩儿,你别馋, 过了腊八就杀猪’呢。”
什么童谣都不会唱的阿恬明智的保持了沉默。
然而, 很快,众人就发觉出了不对。
如果是车队旁的小童在唱, 那声音未免也太清晰了, 清晰的就像在耳畔吟诵一样。
“一曰正星, 主阳德。”
“二曰法星, 主阴刑。”
“三曰公星, 主祸害。”
“妈的, 是个哪个丧门星在给老子扫兴!别唱了!”
“爷,消消气,消消气啊……”
一阵喧闹从外面传来, 阿恬掀开帘布, 只见车队不知何时走到了秦楼楚馆前,一名酒气四溢的男子正在鸨母和姑娘的搀扶下破口大骂,而他们周围的路人也纷纷左顾右盼,显然也在寻找着什么。
不对劲。
真的不对劲。
可即便如此,歌声依然在继续。
“四曰伐星,伐无道。”
“五曰杀星,杀有罪。”
“六曰危星,主天仓。”
“七曰部星,主兵戈。”
“下车!全部下车!”郭槐当机立断的喊道,“散开!全部都散开!”
北海剑宗弟子惊人的执行力就在这一刻显现了,甭管是从窗口钻还是直接卸了顶盖出来,仅仅眨眼间,所有人都出现在了马车外,抛下留在原地的货物和车马,立即散进了周围的百姓之中。
歌声还在继续。
“北斗北极,七星君。”
“南斗主生,北斗死!”
最后一个“死”字出来时,稚嫩的童音陡然转化为了苍老的男声,语调之恶毒令人背后冒汗。
与此同时,一道道墨线从天而降,纵横交错,将整个国都划分为了一块块方格,如此异变一出,行人纷纷惊叫避走,一时间街道上乱成了一锅粥。
“站在格子里!都别乱跑!”郭槐对着惊慌的行人喊道,很可惜,他的外形实在是缺少信服力,除了小部分将信将疑的停下脚步,大部分的人继续四散而逃。
“斗柄东指,天下皆春。”
苍老的男音说道,最后跟着的就是欢快的童音。
“斗柄东指,繁花似锦!”
然后,阿恬就真的看到了繁花。
一蓬蓬的血花从奔跑的人群中炸开,之前降下的墨线缓缓升起,化为了最为锋利的铡刀,将所有躲避不及的人从中一分为二,有些人矮下身想从下面钻出,就被直接切掉了脑袋。一时间,断掉的四肢与头颅在地上滴溜溜的滚动着,惊呼与惨叫混杂在一起,谱成了一首无间地狱般的悲歌。
阿恬从未想过,世间还会有如此惨像。
“师妹,你知道神仙棋的传说吗?”站在她身边的素楹用微微颤抖的声音说道。
“神仙……棋?”
“相传上古曾有一樵夫,在某日上山砍柴时碰到了一老者与一小童下棋,他站在一旁观棋,等到对弈结束下山才发现,自己身上衣衫褴褛,甚至连斧头柄都烂的精光,再问路人,才知道竟然已是数百年后。”
素楹的声音随着讲述越来越稳,最后时里面已经带上了决意。
“你看这墨线,横线十九道,竖线十九道,共有三百六十有一个交点,此乃棋盘……”
“一盘棋上……只能存在三百六十一个子。”阿恬帮她说完了下半句。
“没错,若是真的如我们所想,无论下手之人是谁,他此刻必然是在清理,”素楹沉声说道,“清理到只有三百六十一枚棋子为止,此棋方成。”
“不加陵邑,开元国都,有户八万八百,有口二十四万三千六百二十有三,”就在她们旁边一格的徐世暄开了口,“若是真如你们所想,这地将在今日化为血城。”
“是真是假,一试便知。”素楹说道。
她拔出了白驹,琥珀色的剑刃折射着暖阳,在这血花盛开之时,显得格外残酷。
“时光可追!”
素楹对着一颗滚到她们脚边的头颅挥剑,琥珀色的剑光笼罩了这颗还残留着惊愕的头颅,在白驹的影响下,时光开始回溯,头颅开始飞向自己的身体,连溢出来的鲜血也在渐渐收回,等到它接回切口之上,头颅的主人眼睛眨了眨,从地上爬了起来,看起来还有些迷惘……
“落子无悔!”
苍老的男声和童音同时怒吼,刚刚复活的男人又在一瞬间尸首分离,死状凄惨。
“噗。”
素楹捂嘴跪坐在地,鲜血不住的从她的指缝中溢出,滴滴答答的落在地面上逐渐汇成了一小泊。
阿恬立即就想去扶住她,却被白心离用一句“别动”喝止,只见他望向天空,冷声说道,“来了。”
“斗柄南指,天下皆夏。”苍老的声音响起。
“斗柄南指,水涨潮漫!”稚童的声音响起。
“啪!啪!啪!”
击打的声音响起,就像是棋子落盘一般,无形的巨力从天而降,不少棋格上的人直接被碾成肉泥,唯有鲜血流了出来,汇聚在一起,像是一条小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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