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帘下来不久之后逐渐转缓。自从城破之后,攻入进来的明教兵丁除了男子各种杀戮、将女人作为发泄的目标外,便是各种抢夺,包括粮食。破家后流浪的小孩三五成群由饥饿变成了狼崽子,让人心底悲呛发寒。
街口那边的残疾少年,已经离开了。
噼里啪啦的雨下,林冲三人沉默一阵,栾廷玉拍拍他肩膀,“当年梁山打入祝家庄就是这么一个情景,只不过杭州更大而已,惨剧自然就多了,梁山也变成了明教。师弟看开一点,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走吧……”
林冲长出一口气,抹去脸上的雨水,径直朝巷子内过去。
这里便是金元巷,巷子两侧原本也是数家别院的,如今两边难闻人声,两侧院墙上仍然残留血迹凝结难以清洗,再往深处,便是之前他们临走时,白宁提到过的老宅,破旧的门庭上,门匾早已不知去向。
大门支离破碎歪斜倒塌,从断裂的痕迹上看,这里多半是明教乱兵搜刮过,但也显然里面废弃已久,乱匪估计看上一眼也就没兴趣进去里面搜刮什么东西了。三人小心进去后,果然,里面很多东西都没有被动过,印证了他们的猜测。
“应该是这里….”
“….敲敲看。”
呯…..呯…呯呯….
在几乎快要垮塌的书架侧的空白墙面位置,林冲弯曲手指有序的敲响四下,土墙忽然吱啦一声,滑着沉重的推移声,往外挪动出来,里面黑呼呼的露出一张脸,待见到来人时,便是露出笑容。
“林教头….栾教头….呃…还有凌监造也来了。”那人连忙朝里喊了两声,似乎又叫了人过来,这才合力把墙面往外推移出来,迎了林冲等进去。
洞口虽小,进了里面则可以直立站起,这应该是隔间的效果,从外面很难发现。这里很简陋,只有一张矮桌,一盏油灯还亮着,人却见不着几个,屋顶有些漏雨,墙壁湿漉漉的浸透一片。
有风从檐下的缝隙吹进来,灯点晃动,微带凉意。
“….杨指挥使就说督主一定会遣人寻来,这下好了,有三位过来住持,兄弟们心里算是松了一口气。”
那厂卫面上虽说没什么表情,可语气上显然放松不了少,于是细微的交谈继续在进行着。
“杨志在哪儿?”
“杨指挥使受伤颇重,虽然及时包扎处理了,可这里暗不见天日,愈合的太慢,加上地下太过潮湿,反而伤口有些化脓了。”那厂卫一面担忧的说着,走到墙角下,拉开一块放心的木板,下面安放着一架木梯,借着昏暗的灯光,隐约能见到下面人来人往。
“我们下去看看杨志。”
栾廷玉第一个踩着梯子到了下面,过往的厂卫纷纷抱拳冲他示意,毕竟这里大多数人都受过他的教导。
“你们的指挥使在哪儿,带我们过去。”
在被问及的厂卫带路下,顺着狭窄的暗道一路蜿蜒,有干净的地方,便是坐满了厂卫在那里闲聊,见到林冲三人过来,一一起身打招呼。
随着深入,终于是见到了最里面的杨志,躺在榻上,浑身散发着一股汗臭和血味搅合在一起的味道。
浓郁的药味充斥着整个洞穴。
“哟….老杨,杂变这模样了?”凌振揶揄着走过去,没料他看到洞穴另一侧,包裹着的东西时,吸了吸鼻子,顿时眼神发光。“我的大宝贝居然在这里…….”
揭开油布,露出黑黝黝、粗燥的炮身时。
林冲忽然一句:“这下我便是明白督主的打算了。”
他目光盯向满身包扎着白绢的杨志,后者摇摇头,艰难咽出一点声音:“知道…暂时也不能说的….”
“你好好养伤,这次我们过来就是协助你的。你们在城里待的久,应该是知道明教的屯粮地在哪儿吧?”栾廷玉那边沉默一会儿,便是将白宁的计划告诉他:“明教在城外大肆搜刮补给粮草,囤积杭州以及周边,城外督主应该会有办法解决,目前我们必须先掌握城内粮草的囤积地,在童枢密的大军过来时,一把火给他烧没了。”
躺在榻上的杨志看了看栾廷玉三人的表情,抬起手又放下,虚弱道:“现下已经到了春末,南方湿气又重,杭州能屯粮的地方怕是不多,如果官仓那边没毁的话,粮食肯定是在那里的,可既然是粮草,对方看守肯定严密,这暗道内千余名厂卫怕是想要穿行街道过去,与守粮的军队干上一仗,也是羊入虎口。”
“若是打个措手不及呢?”
林冲一边说着,一边帮他检查身体,“还好脏器未有受损,不然拉下病根,将来武艺怕是要废的。”
随后,他转过话题,继续道:“在城里时,那些过来的江湖人,似乎已经知道方腊将要杭州的称帝的消息,若是如此,那天肯定是最好的机会,林某观这些人江湖习性太重,平时倒是看不出来,若是到了那天,必定会相聚畅饮一番,纵然会有替班值守,防卫上绝对比平时要松懈许多。”
久卧榻上的杨志,原本还有些颓废的样子。此时渐渐明悟其中关键,他裂开嘴笑道:“真到了那日方腊麾下众将也会聚集一堂,接受封典,想想会出现的事情,心里不由敞开许多,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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