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是老夫心急了些,且让伯时与都尉细讲,老夫不好自行评述新政的得失。”王安石也是急糊涂了,听到有人对自己的新政分析得如此鞭辟入里,立刻就忘掉了对方的身份和实际情况。
让驸马一说才醒悟过来,这么大的事情别说是一位不理政事的驸马都尉,就算当朝宰相不也是焦头烂额嘛。
但不得不说这位宰相还真是有性格,即便在私下场合里也不愿意自夸,把对新政的评价权利交给了李公麟。理由也很简单,要挑毛病,有什么能比反对者挑的更多呢。
李公麟心里苦啊,以保守派同情者的身份,当着改革派大佬的面给新政挑毛病,这个活儿怎么想怎么里外不是人。挑多了吧,谁知道这位大佬心里咋想;挑少了吧,又显得自己人品有问题。
最让人头疼的还不是王安石,而是王诜这位驸马。你说你就老实听着不就成了,好歹说说让我混过去不成啊。他还非不,每件事都要插嘴问这问那,不把最关键的问题问出来不罢休。
这一聊就是一下午,眼看天色渐暗两人才告辞而去。洪涛本来想挽留二位大人在自己家里吃顿饭,结果王安石的怪脾气又犯了,他说当朝命官不适合在驸马家中吃吃喝喝。
但他没说不再来打扰驸马了,还拜托驸马都尉赶紧恢复被马踢傻了的脑袋瓜子,也好为新政多出力献策。
而且他还郑重其事的说了,假如驸马真能提出解决办法,还能得到他和皇帝的认可,那他可以再次辞掉左仆射的职务。只要对朝廷、对国家有利,任何虚名都可以舍掉。
“都说卖国贼可恨,其实爱国贼有时候破坏性更大、更具迷惑性。”可惜王安石这番表白啥作用都没起到,洪涛真是一点儿都没往心里去,连半丝感动都没有。
在他耳中这些话基本都是屁话,只要新政成功了谁也抹除不掉他老王的功绩,还得是首功。既然是这样,你当不当首辅有区别吗?除了能让人感觉你品德高尚之外,半点实际作用都没有。
不管这位拗相公人品如何,洪涛暂时还真顾不上帮他想办法。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就是赶紧去后苑看看飞鹰比赛的结果如何,是否能达到自己的预期效果。
新政改革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成功的,自然也不是一天半天就会被废黜。但自己的事业马上就要起步了,成败在此一举!
比赛肯定是结束了,但后苑里依旧人声鼎沸、烛火通明。皇帝和嫔妃们不仅没走,居然在自己家里摆开了宴席,正推杯换盏喝得热闹,还有自家的舞姬在助兴。
“王相走了?”洪涛的屁股还没坐到椅子上,大舅哥若有所思的小问题就来了。
“走了,但保不齐哪天还得来,他对臣的解答不太满意。”看来王安石不留下吃饭还是有道理的,宋朝皇帝对外戚看得真紧,生怕和官员互相勾结背后搞事。
“我听三娘讲你要贩卖飞鹰具,可是真的?”对于妹夫的回答皇帝不置可否,转而问起了另一件事儿。
“回陛下,公主所说是实情。朝廷并不限制官员经商,臣想自食其力,也好让公主不用再为日常花销发愁。主要是臣以前太浪费,欠下了同僚不少亏空……”戏肉来了,这才是王诜最关心的事情,赶紧说得可怜一些。
也不能说是编瞎话骗皇帝,驸马府里确实不富裕,主要是之前那个王诜太能花钱了。不仅他自己的工资不够用,还把公主的私房钱也败的差不多。哪怕皇帝经常私下里补贴他这位妹妹,也不够驸马折腾的。
左卫将军品级不低,正五品,但它是个虚职,每个月的俸禄也就三十贯左右。公主没有职务,每个月只有一份皇家的补贴,不到十贯。如果不算上皇帝私下塞给公主的钱,驸马府每个月的工资收入也就是四十贯左右。
这些钱到底是多还是少呢?这得看现在的物价水平和想怎么花了。
四十贯钱到底能买什么洪涛现在还没有明确的认识,但他知道上次和王安石、李公麟去白矾楼吃饭,一顿谈不上铺张的酒席就花了李公麟五贯多。
就算李公麟是实职文官,比自己这个正五品的虚职武职吃香一些,但他的工资也高不到哪儿去。每个月不会高于三十贯,一顿饭就花了他五分之一的收入,怪不得老在哭穷呢。
说起大宋的货币也真不太让人省心,种类先不谈,光是铜钱这种普及度最广、最硬通的货币,币值就不太统一。仅这些日子听说过的就有小平钱(一文钱)、折二钱、折三钱、当二钱、当三钱之类的。
要说币值乱一点还能算清楚,但宋朝政府好像是在故意培养全民的数学基础,生怕大家不每天练习就生疏,于是又弄出了两种陌制,省陌和足陌。
省陌就是把一贯钱打折到770文。比如工资单上说你一个月工资一贯钱,月底发工资的时候你只能领到770文。也就是说,在这个时期,770文钱就算一贯!
足陌的意思比较简单,不打折,一贯钱就是一千文。
至于说为什么要弄这些规定,洪涛也不太明白,只能猜是为了对付钱币价值的上下浮动吧。
可这样一来,不习惯的人算账可就有点麻烦了,数钱的时候还得打个七七折。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