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富姬对未来不住遐想的时候,几千里之外的洪涛也没闲着。只是和富姬不同,他现在是一脑门子官司。
金明池旁的乌金行作坊里死人了,一名负责看管焦炭窑的年轻工匠晚上喝了点酒,迷迷糊糊钻进窑底通道中避雨,结果这一钻就成了永远,第二天接班的人发现这个小伙子的身体已经凉了。
可全身上下都没有伤口,脸上还带着一丝微笑,要不是脸色铁青,还以为他正在做什么美梦呢。
“官人,匠人们都说此地有邪祟,文小三就是被摄去了魂魄,才会死得如此诡异。”洪涛得到这个消息比较晚,因为朱八斤认为死个人不算啥,赔钱不就完了。
这些日子驸马也没闲着,差不多天天都要在作坊和蜡园里忙活,这点小事犯不着再去麻烦。可没承想大家看到死者的样子之后就流言四起了,连干劲儿最足的胡家父子都有些含糊。
技术上的问题再难也可以想办法,但一牵扯到鬼神什么的凡人就无能为力了。眼看着焦炭窑这边人心惶惶,甚至连蜂窝炭作坊那边也有人在说这地方不吉利了,他才意识到事情远没有想象的那么轻松,这才赶紧跑回来向驸马汇报。
“死者家属可曾安抚?”洪涛一听是死在窑底通道中的,外表也无任何异状,表情非常安详,立刻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既然知道了也就不用慌,目前最要紧的不是去找原因,而是安抚家属。只要家属不去告官,按照民不举官不究的原则,这件事儿就不会闹大。
“文小三父母死的早,只有个姐姐在新郑门外的鱼市上帮工,此刻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除了工匠们自带的徒弟,乌金行里的其它人工都是由朱八斤找来的,很多还是他徒弟的家属或者熟人,不用仔细琢磨就知道大致的家庭状况。
“你先赶回去安抚好他的姐姐,钱财上不要吝啬,不管责任在谁毕竟也是一条人命。这事儿其实怪我,忘了叮嘱大家注意一氧化碳中毒。唉,老马说的没错,资本自打来到这个世界上,每个毛孔里都滴着血……”
一想起以后还会有更多像文小三一样的工人会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故死在矿山、工厂和机器旁边,洪涛就觉得有些无力。
和科技进步相比,安全防护方面的知识恐怕更加难以普及,想提高就得靠一条条的人命往里填。这是自己知道的,如果不知道就由着朱八斤他们去处理,最终很可能就是给点钱打发了。
他们不是心狠,是没觉得这么做有什么不对。而且越往后、兜里的钱越多,他们就会越觉得这不算啥,人性也。
可惜自己不懂保险业,更没有精算师的本事,否则在宋朝就弄个人身意外伤害险啥的,保准挣钱!
“谁……谁是资本?他可是那个下毒的邪、邪、邪祟!”
啥是一氧化碳、什么是资本朱八斤听得晕头转向,但他联想能力还不错,瞬间就找到了一个很适合的逻辑。只可惜胆子有点小,一说起能让人不知不觉笑着死的神秘东西,嘴都有点结巴了。
“邪你浑家个头!莫要和我鼓噪,速速去办正事,若是让我知道你对文家姐姐过于苛刻、仗势欺人,别怪晚上就带着资本去你家!”
洪涛已经没心情和这个糊涂蛋讲课了,这些日子确实有点累,不光身体累,心也累。富姬这一走就是一个多月,啥消息都没有,说不惦记吧,怎么可能呢。
她不光是一个人,还是自己的一份期望,要是这个办法不可行,那整个计划就都要调整,也不知道大舅哥和王安石他们还有没有更多耐心。假如没有,自己岂不是白忙活了。
但不管怎么累也得去现场看看,这件事还不能太张扬,冲朱八斤那个德性就能看出来此时的人对未知是多么惧怕。
一旦让别人知道乌金行这里有所谓的邪祟,给多少工钱都雇不到人了。仔细想一想,这件事儿还真不比富姬小,没辙啊,劳累命!
“你们俩带着宸娘留在家里,官人要去的地方少儿不宜!”现在洪涛已经有三个半女秘书了,绿荷姐妹适应的很快,学习的也很快,在数学方面甚至已经超过了莲儿。
倒不是说她们俩比莲儿聪明多少,主要还是刻苦,假如莲儿能把吃零食的劲头挪五分到学习上,拿一座菲尔兹数学奖真不是奢望。可惜她一看到数学题就要打瞌睡,如果不是用管账诱惑,算盘恐怕也得扔一边去。
但她有一个优点就是胆子大,傻呵呵的贼大胆,就喜欢听闹鬼的故事,越吓人越好,而且听完之后除了呵呵傻笑之外啥反应都没有。
和她比起来绿荷姐妹与宸娘就逊色多了,天一黑都不敢出屋,搞得公主和王嬷嬷埋怨了不止一次,并严格禁止自己再给她们讲那个叫聊斋的破故事。所以她们显然不适合过早见到死人,哪怕是笑着死的。
已经死去大半天的文小三没人敢碰,还保持着熟睡的样子躺在通道中,工匠们都躲得远远的,就连水虎翼那边闻讯过来看热闹的禁军兵将也不敢上前。大家自动围成了一个圈子,打算看看这位疯驸马该如何解释。
“官人,此人真的死了吗?会不会如官人所讲的番邦公主一般误食毒苹果睡着了?”和洪涛预料的一样,莲儿见到死人之后没有任何恐惧,并给出了她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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