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平静站在那里。
但是有风在他的双臂上低吼,雷霆化作了蛟龙游走着,金色的光占据瞳孔,无形剑气,化作了金铜色的佛钟,不断发出低沉的声音,但是声音被压制在了气机形成的青铜鼎内部,发不出来。
最终青铜鼎被气机挤压碎裂。
被压抑的气机瞬间冲上了天穹,将云雾撞碎,天人春峨瞳孔骤然收缩,他几乎是被那仿佛怒龙般冲天而起的气机冲撞地连连后退,如同有狂风嘶吼,他的玉冠被撕扯成了碎片,发尖泛青的发丝朝着后面舞动着。
区区四品……
他咬紧牙关,耳畔却听到了丝丝缕缕刺耳的声音。
王安风看着北方,距离天京城还很遥远的道路上,又不知道多少的敌人,他的眼神平静而干净,就像十三岁那年的夏天。
体内传来了清脆的碎裂声。
一步登天?
他闭上眼睛。
此非我所愿。
离伯,再等我一下。
风停止了流动,雷霆消失引去,就连天上的云都静止。
世界在此刻驻足。
王安风轻轻往前走出了一步。
世界重新开始运转。
然后狂暴的气浪以他的身躯为中心,如同彻底撕扯开獠牙的猛兽,昂首咆哮,形成旋风和激流,链接了天和地的距离,旋风之中,麒麟的不灭火焰,纵横天地的雷霆,撕扯万物的剑气,自成世界的天机,一一浮现。
最终化作了一座古铜色的虚幻大钟。
那座大钟缓缓旋转着。
春峨瞪大了眼睛,然后耳边传来了刺耳的声音,
春峨脸上的神色凝固了,他呆了呆,猛地转过头去,脸色苍白下去。
那一丈高的照妖镜上,不断有裂缝浮现出来,崩碎。
与捆仙绳统一等级的天界神物,在此地归于湮灭。
最终风和雷霆都消失不见,火焰熄灭,麒麟散去,世界一片安静。
浩荡的钟鸣声音响彻了整个天地。
一共十三声。
…………………
“快些,再快些……”
“这里还需要防备,将军备库打开,箭矢全部运送上来!”
“齐射!齐射!”
宏飞白快步走在天京城的道路上,耳边不断听到这样的声音,秦军,许多城中家族的家将子弟,逗留天京城的江湖人,甚至于还有学宫中的学子,这些身份完全不同的人快步走在城墙上,街道上。
空气中弥漫着血和火的味道。
这座天下最为雄伟的大城,现在已经变化了模样。
阴阳家和道家的学子夫子们在维持着笼罩整座城的天机阵法,白天没有什么异常,晚上的时候,能够看到仿佛月光一样的光流淌在这座城的外围。
天上深黑色的云在翻卷着,天人不断地扑击下来,却被一道道气机席卷。
秦墨五百年前入秦,那些平常藏在了学宫当中的墨家器械有着体积庞大,运送不易这样那样的缺点,却在这守城的时候,表现出了令人瞠目结舌的强大威力。
那要用一颗十年的树木作为弩矢主体的车弩可以瞬间洞穿一座城墙。
现在被墨家的学子们以气机牵引,几乎是用超过声音的速度冲向天空,然后崩碎,用气机催动锋利的碎片激射出去。
双方都死去了极为重要的人,太上皇杀了天上来的仙尊,现在觉得自己被低微凡人所折辱的天人,正在以令人瞠目结舌的方式进行报复。
现在天京城能够战斗的人都已经被发动起来。
就连寻常的百姓都被调动起来,家族和官员的府邸被拆下来变成滚石和巨木,运送到城墙,天京城在七十二郡的重重保护之下,是天下的中央,这里本不需要太多军队驻扎,整个天京城,禁军加上铁卫,不过万余人而已。
哪怕是加上了那些家将,学子,江湖人,甚至于官员都在,也不过是数万,而且还是杂牌军,各自战力不一,素养不同,全天下的将领里,没有能够驾驭这些本身势力归属都不同的杂牌军的。
强行整合成为军阵,发挥出的战力,恐怕连原本的万名禁军都不如。
若是可能……若是这些都是天下第一等的精锐结阵的话……
宏飞白心中暗自叹息一声,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抛之于脑后,十八路铁骑驰援北地和西域,其余郡城也被天人阻拦在外,天人的反攻来的太过于猛烈,此刻天京城几乎是孤城自守,而唯一的大宗师李莲也已战死。
他已经走到了天京城的城墙上,右手抬起,握在了背后常用的长剑剑柄上,迟疑了下,转而握住了另外一柄,那一柄剑要更老旧些,剑柄曾经被人握着握了许久,摸得有些光滑。
天空中的天机阵法有一处角落出现了错漏,数名天兵手持枪矛扑下,手中兵器洞穿了数名穿着轻甲的卫士,正欲攻入城内,打碎天机阵法,这一片区域的守将怒吼,准备扑上去,却被纠缠,看着那些天兵跃入城内,目眦欲裂。
可那天人才走出数步,便被一道清净浩荡的剑气扫过,斩碎。
守将转过头。
穿着黑衣的剑客右手握着长剑,大步而来。
“天剑门,宏飞白。”
这是天京城建城以来,近百年间最大的一次灾难。
所有人都在战斗,或者躲藏起来,但是在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的皇宫中,却有一名老人提着酒壶,晃晃悠悠走到了宫殿里面,先前曾经被楚天行擒拿的武将持枪守在宫殿外,见到有人过来,眸子微寒,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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