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那两万块大洋,我也不要贤良还。”
安妮紧紧的抓着曾太太的手,语气急切又充满期盼,“太太,您一定要帮我好好劝劝贤良啊。我、我不介意他纳妾,我也愿意把那个庶子认在我名下,我只求贤良别不要我——”
曾贤良急了,赶忙上前拉住曾太太的另一只胳膊,“娘,您也见到王氏了,她过得很不错,这样您也能放心了吧。”
说着,曾贤良就用力拉扯曾太太,并在她耳边轻语,“娘,雅儿就要生了,受不得刺激,若是让她听说您来找王氏,万一一个弄不好,出了事后悔都晚了。”
提到未出世的孙子,曾太太犹豫了。
要不,先不急着跟王氏谈,等孙子平安出生,她再来找王氏?
思及此,曾太太便顺着曾贤良的话,冲着安妮和善的说道:“霓儿啊,看到你一切都好,我就放心了。我看你也忙,那什么,我先回去了,等忙完这段时间,我再找你说话!”
说罢,曾太太就被曾贤良拽着离开了。
安妮故作着急的追了两步,“太太,贤良,你们别走哇。贤良,你欠我的两万块大洋,我真的不要了。太太,你也帮我再劝劝贤良吧!”
围观的教会成员以及志愿者们纷纷摇头,唉,可怜的痴心女子啊。
彼时的华国,从上到下的都在极力抹杀传统文化,政府竟是连旧历年都不许百姓过了。
所以,进了腊月门儿,也没有那种新年的气息。
百姓们倒是习惯了,开始按照旧习俗,过了腊月二十三就开始忙年。
先送灶王爷上天,接着就是扫房子、磨豆腐、裁新衣、杀年鸡,到了年三十,贴门神,贴春联,子午相交之时,点上一挂爆竹辞旧迎新。
安妮坐在小洋楼一楼的客厅里,看着一桌子的丰盛宴席,端起酒杯,与安妈妈、王大力以及燕草碧丝几个,一起吃年夜饭。
旧历年不让过,元宵节却是可以赏花灯的。
于是,元宵节这天格外热闹,安妮也穿着簇新的衣裙,带着安妈妈一起出去赏花灯、猜灯谜,感受着与县城截然不同的繁华。
安妮这边过得热闹又喜庆,曾贤良那边就有些不素净了。
曾氏夫妇进城后,没有达到预期的目标,曾老爷惦记县城的生意和家里的其它儿女,便匆匆的回了家。
曾太太不放心周雅肚子里的孩子,又想着找机会再去跟安妮“叙旧”,不肯离开,顺势住在了城里。
周雅自诩新女性,哪里肯像封建社会的小媳妇那般伺候婆婆。
别说伺候了,连晨昏定省她都不乐意。
每天睡到日上三竿,喝个水也要雇来的老妈子喂到嘴边,自己都照顾不了自己,就更不用说伺候丈夫和婆婆了。
曾太太那叫一个看不惯啊,更看不惯的是,周雅居然还敢指使曾贤良给她拿东拿西。
这、这岂不反了天?!
偏偏碍于周雅的肚子,曾太太有气也只能先忍着,但对周雅的时候,她绝没有什么好脸色。
曾太太憋了一肚子的火,周雅还心里各种不舒服呢。
曾太太没来之前,她就是这栋房子的女主人,事事都是她说了算,花钱也从未计较过。
可自从曾太太进了城,就处处挑剔周雅。
什么没规矩,不守妇道,什么不孝顺,不懂尊卑……气得周雅肚子都跟着疼。
这还不算什么,最让周雅不能忍受的是,曾太太居然干涉她的社交。
不许她穿高跟鞋,不许她参加晚宴,不许她化妆,不许——
周雅被曾太太管得连门都不能出,整天素面朝天,一身宽宽大大的衣裙,看着跟个黄脸婆没啥区别。
周雅本就不是什么美人儿,因为怀孕更是冒出浮肿、妊娠斑、皮肤暗沉等一系列的问题。
过去她还能用化妆遮掩一二,可让曾太太一插手,她连妆都不能画了。
一下子,她的缺点全都暴露出来,周雅敏感的发现,最近几日,曾贤良看她的目光都有些不对劲。
不行,她不能再忍了!
大年初一这天,周雅不顾曾太太的反对,硬是画了妆,穿上了新做的洋装,踩着一双高跟皮靴,准备跟着曾贤良去给领导、同事拜年。
曾太太拉着周雅,不许她画得妖精一样的出门。
两人都一肚子的气,互不相让,不知怎么竟拉扯起来。
拉扯间,周雅脚下的高跟鞋一歪,整个人就摔倒在地上,血流了出来。
曾贤良被吓了一跳,赶忙叫车送周雅去医院。
曾太太也被吓得够呛,双手都有些哆嗦,在家里待不住,她也叫了辆黄包车追了过去。
周雅痛苦挣扎了两天两夜,终于在第三天清晨艰难产下了一个男婴。
这个男婴因为是难产,身体很虚弱,但总算没有什么大问题。
周雅母子两个在医院里住了几天,便被曾贤良接了回来。
有了孙子,曾太太高兴坏了,她甚至看在孙子的面子上主动跟周雅说了软和话。
这对于像她这样的封建老太太而言,已经十分不易,想要她一个做婆婆的跟儿媳妇道歉,是绝不可能。说几句好话,已经算是变相的服软了。
周雅却不满意,她被这老婆子害得难产,差点就死在手术台上。
饶是如此,她身体受损严重,以后也不能再生了。
周雅恨上了曾太太,但这次她学乖了,不敢再跟曾太太有正面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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