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明知她的话不尽属实,却不好深究,沉吟半晌,盯着她说道:“看来,你是下了决心,非要做成这事,连你家里的话也不听,没有钱,居然敢把太后娘娘们和家里长辈的赏赐都送进当铺,我想来也拦不住你。你要是愿意听我的,我去和八阿哥九阿哥商量,怎生替你遮掩着。你要是不愿意,我就告诉太后和皇阿玛,看看天下还有没有人管得了你。”
楚言低头想了想,知道这是他最大的让步,要是不听,以这个人的性子,一定会捅出去,不要说酒楼办不成,从此怕是连慈宁宫的门都别想出。拿定主意,陪着小心提条件:“四爷肯如此包涵,怎敢不从!我原本也没想赚大钱,更没想抛头露面,只是想找一两件事情来做。四爷和八爷九爷商量,这门面上的事,怎么都行,可酒楼经营上的事儿,还是要让我知道,听我的主意。”
“原来是没事干,闲得发慌!”四阿哥好似恍然大悟:“想来这段日子,我不该忘了盯你练字。”
“这个,我,我,一直练着呢。”楚言又是一跳,忙忙地把她最近临的帖都翻出来献宝。
四阿哥随手翻了翻,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伸手从袖中一拽,拉出那块玉佩,丝绦穗子都重新换过,把她拉过来,亲自为她系好,端详了一下,笑道:“这白绿相间的丝绦,倒是佩得起你常穿的几身衣服。”
楚言一时转不过来,有点迷糊,不明白他在做什么,任其摆布,却听他话里加了几分压力:“哪回我见你没戴着这玉佩,酒楼的事儿,你就不用管了,哪儿也别去,安安份份呆在慈宁宫伺候太后,等着嫁人。”
见她呆呆地看着那块玉佩,面有难色,他笑了起来:“不乐意?那么,你想想,怎生让我改主意?”
高深莫测地瞟了她一眼,掏出怀表看了看,起身笑道:“我还有点事儿,你慢慢画图,下回出宫,我陪着你去酒楼看看。”
楚言乖乖地送他出门,低头看看那块玉佩,再看看桌上的图纸,终于明白哪里最是不妥:四阿哥和八阿哥九阿哥,那是未来你死我活的仇敌啊,让这三个人一起搅进她的酒楼,那里还能是让人安心吃饭的地方么?
连胤禩都不知道她到底当了什么东西,他怎么知道?当铺!那些人到底有没有客户隐私权的概念?!她当初可是和他们白纸黑字约定的,一包东西,一起当一起赎,少一样,他们就得按市价赔偿,居然——佟尔敦为了拦住她,连银子都不顾了?!
出了门,四阿哥突然停住脚,目光在她头上一转,笑问:“不是把值钱东西都当了么?怎么这支珠花倒留下来了?”
楚言心里一紧,面上却还沉着,赔笑道:“一点不留,哪天需要装扮起来,岂不要出丑?我,呃,喜欢珍珠的东西。”
他含笑点头:“原来如此!”
==〉小番外
当日,四阿哥去当铺,是想为最近几个要紧的交际找几件合意的礼物。
佟尔敦家大业大后台大,信誉好胆子也大。他的当铺算是京城里最识货,价钱给得最公道的一家,不少人遇到要当传家宝贝,都会送到佟记当铺。照理说,除了死当的东西,一般物品除非逾期没有赎回去,是不可以买卖的。但佟家当铺的掌柜朝奉目光敏锐,往往能一眼看出来人能不能赎回,很多活当早早地被归入死当,也有的虽然是活当,遇到合适的买家,佟记会从中斡旋,补给原主人一点钱,帮助物品转手。京城里的达官贵人,在别处找不到合意的东西,往往会到佟记当铺来看看。当然,有这样目的的客人,佟记也不是每个都会接待,没有一定身份和交情,是进不了佟记当铺的库房的。
四阿哥,正是为数不多可以享受这个特权的人,说明来意,在贵宾室喝了一杯八宝茶,就见掌柜佟里毕恭毕敬地迎了出来。
拿出来的几样东西,都不合他心意,佟里只得带了四阿哥进库房。
没看几件,四阿哥的目光就被边上架子顶上的一个包袱吸引住了,蹙了蹙眉,指着问道:“那包是什么东西?让我看看。”
佟里一看,暗暗吃惊,小心赔笑道:“回四爷,那包东西正等着物主来赎,小店不能出手。”
四阿哥眯着眼,盯了那包袱片刻,突然问:“物主是你家姑娘?”
佟里定力虽好,还是流露出一刻的讶异惊慌。
四阿哥淡淡地望着他,声音透着冷意:“你家姑娘好好的,做什么当东西?她当了什么?拿来给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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