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头等舱的座位都是1-2-1的布局。“-”部分是走道, 两边的“1”都是不受影响的单独座位,伤不起的是两人的位置,偏偏就是中间连在一起的“2”。
纪锴颓然坐了,空间是很大没错, 是能伸开腿。还有welcome drink,气泡香槟一口闷。
整整十三个小时,和朱凌情侣座什么鬼?!
未都……
让你心疼我给我买头等舱,这这这这这!
Question:在家养醋缸翻车鱼的情况下, 和前任鸡兔同笼、生死一线,该如何体现最为顽强的求生意志?
纪锴的尝试是果断掏出手机——当然不敢如实汇报情况。
这要是照实汇报,恐怕未都这半个月晚上都要闹心睡不着了?
先发了个信息给戚扬。
羊,SOS, 一定在机场等我一起走!
然而那班飞机一小时前已经飞了, 只能寄希望于他落地开手机看到吧。
“凌哥, 凌哥!”
十八线小跟班男星宁振趁着还没起飞,从经济舱颠颠跑过来履行一个小弟的职业素养, 看大哥有没有吩咐。
内心的OS则是:呵, 昨晚灌酒嗨歌弄到大半夜, 又紧接着长途飞行,不知道这孙子待会儿会不会吐到世界崩溃?
深深记得夜里, 朱凌在酒桌上借着酒劲醉眼迷离,把旧爱还在说他的歌好、说他有梦想有坚持这件事当作谈资, 一遍遍得向所有人卖弄。
当时真的, 桌上全员关爱智障眼神, 围观一个浑身都是箭窟窿马上就要挂了的伤员吞着血不知所谓地谈笑风生,一个巨型的灾难现场。
也就数新欢沈潜心理素质高。
从始至终冷眼旁观面不改色,比前任叶氤要沉得住气得多……
“等等凌哥,你怎么没跟小沈哥坐一起啊?”
以及,旁边那位,貌似有点眼熟。
“卧槽嫂——呃,不不,锴、锴哥?好、好久不见了。最近经常在繁荣直播看到你,哈哈怎么你俩终于和好了?”
但是,不对呀?
一转头,隔着个过道,沈潜就在另一侧,淡定脸白了他一眼。人直接戴上眼罩两腿一伸,两耳不闻窗外事地扣上了静音耳机。
世、世外高人,向您学习!宁振:“呵呵凌哥,要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你等一下,”纪锴叫住他,非常认真,“跟我换座位好不好?你们认识的,坐在一起也方便聊天。”
宁振:“呃不不了锴哥,我经济舱!”
纪锴:“其实我还挺喜欢经济舱的,咱们换吧,不要客气。”
宁振:“呵呵锴哥您越来越会说笑了。”
纪锴:“换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宁振:我错了,十八线红不了的命就不该闯进头等舱,求放过!
……
飞机升空,时间被拉得无比漫长。纪锴坐立难安,为转移注意力果断调了个挺喜欢的电影看——《楚门的世界》。
可是,随着故事情节开始发展,男主角逐渐从一些极其细小、几乎微不可闻的怀疑里,发现他原以为幸福平静的“完美世界”整个都是个谎言。
这个剧情……怎么感觉都在嘲讽度狂开。余光偷瞧了一眼,朱凌居然面不改色,正在认认真真跟他一起看!
空姐送来了冰淇淋,纪锴赶紧把小屏幕推上去。再一低头,人生何处不艹淡,冰淇淋上一颗小樱桃、两片薄荷叶,这造型……
朱凌:“这造型,跟你常去的那家茶饮店的招牌冰淇淋,一模一样啊。”
纪锴:“……”
那边大明星自顾自戳了戳柔柔的奶油,眼底闪过一抹怀念:“那家店我后来也和其他人去过几次,每次都给人家推荐这个冰淇淋,一遍一遍跟所有人强调‘真的特别好吃’。”
“但勺子放在嘴里,味道总是一般化得很,根本根本没有记忆中那么经典。后来细想了一下,它可能本来就很普通。”
“这种事情,不止一次两次了。”
“我以前去香港拍戏,每次都会住在尖沙咀的酒店,出门就是维多利亚港。却一直觉得维港夜景还不如浦东好看,根本名不副实。”
“直到那次,三年前的圣诞节,你飞过来陪我。从机场快线直接坐到中环,我在轮渡那里接你,咱们一起坐了打着小彩灯的夜游船。最便宜的那种,从维港到红磡,一个人才四港币。”
“那一天,我突然觉得维港特别美,海港浪漫、霓虹灿烂,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都要像是童话世界。”
“……冰淇淋,也只有你带我去吃的那一次特别好吃。”
纪锴三两口吃完,充耳不闻,只盯着从座位前排印的一长串“乘客须知”。
一个字一个字读完才发现,啊?原来头等舱情侣座中间也是有全封闭小隔板的!可以自由升降、对周遭眼不见心不烦?早说啊!
马上借口要睡觉,小隔板呼啦啦升高十厘米,直接被朱凌一把按住。空姐:“先生慢点,当心夹手!”
“锴哥,等一下。我想给你看个东西。”
纪锴简直身心俱疲,眼睁睁看着大明星伸出手臂,半个身子的重量直接死死压住隔板。染了一抹银发的碎发从耳边落下几丝,耳边的钻石一闪一闪。
四目相对,看向他的黑瞳,定定的认真。
甚至有些隐隐的晦涩,唇角也没有弯起,完全不像平日里那种傻白蠢、拎不清的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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