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在案几上的梓萍半梦半醒间听见一声诡异的叹息, 猛地抬起头来,看见他们家殿下不知何时回来了,正拎着酒壶子倚在窗台边唉声叹气。
梓萍瞥了眼月上树梢,摇了摇头,起身上前夺了阿彩的酒壶子。摸到肩头潮气,不由得蹙起了眉。“我的殿下,这快入秋的季节了,夜里有了寒气,你伤势未愈, 若是病倒了, 这不是给自个找罪受么。”
“练武之人,哪有这么娇弱的,梓萍你又小题大做了。”虽说如此, 阿彩仍是顺从的让梓萍替她换下潮湿的衣裳。想了想, 问道:“韩子翊与那两名京官什么时候启程回去?”
“说是明日方能取到文书, 明儿夜里还安排了送行宫宴,后天一早才能启程。”
“唔……”阿彩若有所思点点头。
“殿下,您打算在萨迦城多逗留一段时间的决定,我已经转告韩将军,您就安心吧,韩将军也说了, 一切交给他就好。”
阿彩摇摇头, “这事再说。”目光穿过中庭, 望着对面漆黑的寝宫, 自言自语说道:“这么晚还不回来?”
梓萍莞尔一笑,“殿下您今夜出去之后,帝君陛下派了人前来传话,让殿下早点歇息,不必等他。”
“没说去哪了么?”
“我问了那侍卫,说是出城去了,北地地裂,几户猎户人家困在了山里。这迦莲帝君当得可不轻松,凡事还得亲力亲为。”
“他除了当活死人那些年,就没过过几天清闲日子。”阿彩将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说道:“梓萍,铺床睡觉。”
时过午后,天色倏然阴沉下来,似风雨欲来,大片黑压压的乌云遮天蔽日。雄浑磅礴的竞技场四周黑灰的石壁闪动诡异磷光,愈发显得森然。
驻守竞技场外围的十二王将眼看着帝君蓦然在眼前消失不见,惊诧不已。
“莫要慌乱,帝君是入了守护者的结界,你们只是看不见罢了。”雪狐定定凝视着某个方向,神情罕有严肃。
结界内,莲瑨仿佛置身光影斑斓间,阴郁的天色、暗沉的乌云已消失不见,十三座石柱发出千万道交织流光,溢彩夺目。
“守参见陛下。”教皇不知由何处现形,站在了莲瑨前方,如同前次,向莲瑨施了大礼。垂首起身,说道:“陛下,陵王殿下是否仍对昔日教皇有所成见,因而不愿前来?”
莲瑨摇摇头,说道:“这是我的意思,陵王是魏国使臣,终究是要返国复命,就不必劳烦她了。”
“陛下,可是事关重大,容彩翎兄妹的奇异命数于此不无关系,容彩翎时隔多年,此时此刻身处萨迦城,岂能不说是天意?如同陛下辟天神子的使命一样,‘碧龙镇墓,火凤降魔’,才是他们兄妹降世的真正意义。陛下不希望陵王殿下涉险的心情,守明白,然天意不可违。”
“此话怎讲?”莲瑨听了守的话,不由得一愣?彩儿兄妹奇异命数的真正意义?竟是与此有关?
守缓缓说道:“陵王殿下是涅槃火凤,意喻为重生,从殿下出生那一刻起,无论灾祸劫难,都已经是注定了的。”
莲瑨更是不解,“所谓凤翎,难道不仅是个传说而已么?彩儿除了力气大一些,并无任何有异于常人之处。”
守说道:“不尽其然。二十六年前,天现奇景,乌云弥漫,遮天蔽日紫月腾龙,而后天呈七彩祥云,梧桐开花,百雀齐鸣。这便是龙鳞凤翎兄妹二人出世时之异象。龙鳞凤翎,主毁灭与重生,他们兄妹二人的身上想必有清晰印记。”
莲瑨记得阿彩的肩背上确实有清晰的凤翎痕印,于是点点头,又摇摇头,道:“即使是天有异象,又有何证据证明拓跋蕤麟所主毁灭,而彩儿是重生?此不过传言,不可尽信。”
守沉吟片刻,“属下曾经也是这么认为,然他们兄妹出生时机太过巧合,关于此事亦考量多年。那年,星罗宫中,属下引得他们兄妹二人前来,乃是试探之意。却无论如何也感应不到天命为火凤的容彩翎,身上具备我所期盼的力量,只道真是巧合,不无失望。可自从容彩翎嫁给颐王为妃,魏帝勘破星盘,强制扭转拓跋蕤麟的命数,一时间,星盘命脉大乱,属下竭尽所能,亦再也算不透他们兄妹二人之命。怎知一切尽是天意,彩凤浴火重生,今非昔比。然龙鳞之子却坑杀数万生灵,积聚冲天怨气,这怨气长年累月咆哮两界,终是引发巨变,酿成大祸……”
莲瑨轻轻一摆手,“就算彩儿的天命注定,那又如何,我心意已决。你不必再劝我。守,你且把神殿的来龙去脉详细告知于我吧。”
守颔首称是,心知无法再改变莲瑨的决定,倘若天意真是火凤降魔,即使是人力也是无法逆转的,一切且顺其自然吧。
守说道“陛下定已对这月余来的地动起了疑心,然而不仅仅是萨迦城,连绵南至帕米尔昆仑山脉,东达霍特长白山脉、东海海底,这广阔九川大地上,均不约而同有沉寂千年的火山喷发,不同程度的地动山摇。
莲瑨知道守此言不假,沉吟说道:“安祈陵的冤魂怨气不至于有这么强大的力量,且陵墓地处魏境,远离此地,应该是还有别的力量存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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