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茶拍拍她的手,柔声安慰道:“等过些时候到了京城他就会醒了,他爷爷医术极好,又最疼他,定不会让他有事的。”
月牙点头,想着从前比她都活泼爱蹦跶的青年如今却躺在床上一无所知,心中难受得厉害,但她是愿意和阿茶多聊聊叶绍的,便又道:“从贺州到京城,听闻正常行路要花上一整个月的时间,等咱们到那,都该入秋了吧?”
阿茶眨眨眼笑了:“是呢,京城位于大周北方,气候与咱们江南大有不同,听说冬日还会下鹅毛大雪,覆得满地雪白,可漂亮了。”
对于从未离开过贺州,只在画中见过北国雪景的江南姑娘来说,这样的场景无疑是不可想象且充满新奇与惊艳的,月牙有些期待地笑了起来:“那会不会很冷呀?”
“定比咱们这儿冷,不过应该会有炭盆之类的取暖之物吧。”阿茶说着便想到了一事,“对了,姐姐随我们进京了,你娘怎么办呢?昨儿听爹爹说义叔近来也在京城办事,短时间内回不来,朝阳哥哥又忙于学业,常不在家,那邵夫人一个人呆在家中,岂不是孤单无聊?”
月牙笑容一顿,因阿茶的关心而惭愧,但又觉得暖心:“我已经去信请了姨母家的表妹前来长住,她年纪小,正是天真可爱的时候,我娘十分疼爱她,有她相陪,想必就不会觉得孤单了,你莫要担心。”
“那你和阿绍的事情她怎么说?”严格来说,月牙与叶绍之间并无媒妁之言,最多只能算是私定终身,她就这样追着他去京城,其实是很不合适的。如今是有阮家在前头挡着,外人不知其中内情,只道她是去义父家中作客,这才没有传出什么闲言碎语。可京城不比三阳县,这万一出点什么差错叫外人知道了,月牙必定会名声尽毁,因此邵义起初是不赞同的,后来实在是拗不过女儿,这才勉强答应了下来。
而邵夫人那里,阿茶一直没听月牙提起过她的反应,因此这会儿便有些好奇。
月牙又是一顿,而后不经意似的起身去倒水。
“我娘啊……”
一开始自然是反对的,被她爹关了几个月的禁闭,她娘出来之后半个字都不愿再提与赵家有关的人,可见心中不但没有反思,反而恨意更深了。阿茶嫁给了凌珣,叶绍是凌珣的友人,她娘自然也恨屋及乌,一百个反对她喜欢叶绍。无奈之下,她只好将叶绍的真实身份说了出来,然后……她娘的态度就变了。
虽这变化是她想要的,可想到自己临走之前母亲说的那番话,月牙心里还是止不住地发疼。
她喜欢叶绍从来都不是因为他的身份,可在她娘眼里,叶绍的身份是那么重要——嫁入侯门不仅能光宗耀祖,还能给哥哥仕途上的帮助,所以她要她“哪怕是做妾,也要进到侯府去。”
妾啊,半个奴才,主人家的玩物……月牙隐隐有些透不过气来,忙喝了一口水,这才压下了鼻尖的酸涩。
到底是自己的母亲,少女不再去想,只端着茶杯走回床边,对阿茶笑了一下:“和我爹一样,担心呢。”
月牙并不是个会掩藏情绪的人,阿茶一看便知她说了谎。可她不愿多说,阿茶也就不多问,只琢磨着邵夫人定是因为担心不让她进京,母女俩闹了分歧。
“他们担心也是正常,不过姐姐却可以放心,厉之哥哥说过,以阿绍的性子,既然已经说出心悦你的话来,醒来之后必定会上门提亲的。”
月牙闻言一怔,半晌才脸蛋微红道:“真的?我倒没想过这些,一心只想着让他赶紧醒来了……等等,厉之哥哥是谁?”
这下轮到阿茶脸红了:“咳,厉之是凌大哥的……表字。”
月牙抖抖身子:“啧啧,这成了亲的人就是不一样,瞧给我肉麻的!”
阿茶掩面:“将来姐姐嫁人,我可得取笑回来。”
嫁人啊……月牙顿了顿,布满阴霾的心又渐渐亮堂了起来。可不是么,她也该嫁人啦,等他醒来,必须叫他马上上门提亲!
想象着两人成婚时的场景,月牙心中一动,笑容重新变得真切。
“你脸色不好,再多睡一会儿吧,我找他谈婚事去!这可是人生大事,抽也得把他抽醒!”
少女似风似火,说着便起身要走,阿茶觉得她这性子实在太可爱,挥挥爪子笑道:“姐姐加油!”
月牙嘿嘿一笑便冲了出去,只是才刚走到门口,便叫人挡住了路。
她愣了愣,下意识抬头看向来人。
是个十五六岁,与她和阿茶一般大小的姑娘,皮肤白似雪,眼睛黑如墨,下巴尖尖,唇色嫣红,穿着一件月牙白的缠枝葡萄绣花裙背光而立,富贵清丽。
她像是根本没有看到她,肃着一张漂亮的小脸便抬步要往屋里走。
月牙眼睛一转,冲她行了个礼:“见过郡主?”
顾花桐从不搭理不认识的人,充耳不闻地迈进大门,在外间停下,这才用那天生甜美的嗓子对着里屋叫了一声:“阿巽哥哥?”
她知道里屋是睡觉的地方,不能随便进的。
里头阿茶听到这动静欲哭无泪,挣扎片刻之后还是重新穿好外衣,忍着浑身的酸痛走了出来。
到底是郡主,不好怠慢。
素手拂珠帘,娇若桃李的姑娘缓步而出,带着几分往日没有的风情。不过月牙和顾花桐一个粗心大意,一个宛如孩童,自然看不出什么不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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