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凌珣说着调整了一下怀里小媳妇的姿势,而后接过白兰递来的瓷碗,舀了一勺子粥喂到她嘴边,“先吃饭。”
阿茶心里其实有很多疑惑,也有很多想说的话,然看着凌珣温柔的模样,到底忍住了,只噙着甜蜜蜜的笑,一口一口将那碗粥喝完,这才软软地倚在青年的怀里问道:“厉之哥哥,我是不是中毒了?”
凌珣身子微顿,片刻才点了一下头,拿过一旁的帕子给她擦了擦嘴巴:“已经没事了,休息几日便好。只是……今天在宫里都做了什么事,遇到了什么人?有没有觉得什么可疑的地方?”
“没有,我记着你的话,可小心啦,”阿茶想了想,掰着手指头说道,“没有吃宫里的东西,没有喝宫里的水,也没有叫宫里的人碰到我……额,就只有那根簪子没来得及躲开。”
说到这她顿了一下,有些迟疑地问道,“永王妃说楚贵妃赐下的那根簪子有问题,毒是下在了簪子上面吗?”
“嗯,”凌珣点头,眼神幽暗不明,“那簪子被一种特殊的毒香浸泡过……”
“毒香?香料?”话未说完便叫吃惊的阿茶打断了,“可是楚贵妃将它戴在我头上的时候我没有闻到什么特别的气味呀!唔,只有楚贵妃身上的脂粉香气,不过这种香气,咱们上回进宫的时候我也在她身上闻到了的……”
凌珣捏捏她的手心,示意她稍安勿躁,这才淡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道来。
原来那簪子上的毒香名为神仙散,源自西域某小国,是一种十分罕见的香料。它味道极淡,常人难以辨闻,夹在在其他气味中更是容易被掩盖,唯一的特征是初次接触者会出现轻微短暂的头晕胸闷感,同时耳垂上出现一个米粒大小的红色血点,但因这种反应十分不明显,所以常常会被人忽略。
此香性剧毒,透过肤发进入入人的身体之后,会如同某些慢性毒一般潜伏在人的身体里,在约莫一个月的时间里不动声响地破坏人的脑中经脉,使人渐渐生出幻觉,最终疯癫而亡。因这症状与某些疾病很是相似,寻常大夫一般看不出问题的真正所在。
老永安侯说,若非已知问题出在那根簪子上,今日即便是他都不一定能救得了阿茶。因为这神仙散在传闻中已经灭绝了,一般人想不到它身上来。且先前已经说了,中了神仙散的人除了一开始会有轻微不适之外,寻常是不会有任何感觉的,这与阿茶的情况并不符合。
“轻微不适?那,那我为什么会这么难受?!”阿茶听到这只觉得一头雾水,同时也有些心惊,事情显然没有她想象得那么简单。
“因为你在沾染神仙散之后,还遇到了另外一种会诱它发生毒变的东西。”凌珣说着忍不住双臂微紧,感受着她的体温,确定她还好好地呆在自己怀里,这才又不着痕迹地放松下来。
他今天是真的差点就失去她了。
阿茶愣了愣,拧眉道:“什么东西?”
凌珣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低头问她:“苏泠说你在与丽妃身边的宫女说话时打了个喷嚏?是巧合还是……”
阿茶想了想,答道:“不是,那宫女身上有种十分刺鼻的香味,我忍不住才打的。”
“那应该就是她了。”凌珣淡淡地说着,幽深的眸底不着痕迹地闪过几许尖锐的杀气,“老侯爷说神仙散寻常如同慢性毒,并不会叫人察觉,然若是遇到另一种名为烈焰的诱毒,毒性便会变强,使人在一个时辰内毒发身亡。”
一个时辰?!阿茶顿时背后发凉,心中后怕不已:“什么叫做诱毒?”
“一种遇见任何毒物,都会立即诱发、放大其毒性的毒药。”
阿茶咽了咽口水,半晌才道:“所以……到底是谁对我出的手呢?”
楚贵妃?丽妃?宣和帝?还是他们都有份?她边说边拧眉细想,片刻突然眼睛一亮,抬头道,“他们应该不是一伙儿的!”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可凌珣却是听懂了。他点点头“嗯”了一声,却没有说话,只是半垂着眼睑,不知在想些什么。
“厉之哥哥,我觉得给我下神仙散的人应该不是贵妃娘娘。因为那簪子是从她头上拔下来的,若我中了神仙散,她定然也中了——害人的法子那么多,贵妃……贵妃性格自私自傲,我觉得她若真想要我的命,必定不会用这种损到自己的法子。毕竟是毒,就算能及时吃下解药,也多多少于身体有害的。且她如今想要与你和好,更没有理由做出这等事情来惹怒你……”许是睡了一整天,又吃饱了饭,阿茶越说越清醒,“那人……怕是想要推她出来背锅呢。”
说到最后,她语气有些迟疑,心中却十分肯定——给她下这什么神仙散,想要杀了她的是宣和帝,楚岚应该是不知道的。
原因有二。其一便是如上所说;其二……若她真的突然疯癫而亡,以凌珣在乎她的程度,必然会不惜一切代价查找真相,为她报仇。届时为了表示自己对凌珣与文远侯府的看重,宣和帝想来会下令彻查此事——他一定不会放弃这个既能为自己博得仁善之名,又能对凌珣先发制人的机会。
而最终被宣和帝查出来的凶手……阿茶忍不住摇头,一定是楚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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