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两人,对饮小酌,且听屋外风吟。
转眼,天色黯淡已入夜中,吴秀秀连着烫了五盅酒都被郭业与关鸠鸠喝光见底。
酒足之余,郭业才想起今日关鸠鸠的来意,问道:“好了,扯完闲篇该谈正事儿了。你今日找我,可是为了年关将至的盐税征缴之事?”
嗝儿~
关鸠鸠胸脯挺起打了酒嗝,摸了摸酒后烫热红扑扑的脸颊,尴尬笑道:“大人见谅,学生酒后失态了。”
郭业一摆手,道:“不打紧,说正事儿吧。”
关鸠鸠点头应道:“正是,上次学生奉大人之命,将盐运衙门那些张家私自招募的护卫队给遣散了。如今眼瞅着就要到年关了,需要从扬州各大盐场还有各大盐商处征缴盐税,看光凭眼下盐运衙门那些人手,压根儿就不够用。所以学生这次过来,是想跟大人借调一些人手应应急来着。”
郭业微微颔首,之前为了让关鸠鸠彻底掌控盐运衙门,他曾下来遣散所有张家私自招募的盐运护卫队,足足有好几千人之多。
按照朝廷定下的编制丁目,如今盐运衙门只保留了五百人的编制。
虽然随着张家的覆灭,无论是盐运衙门中的大小官员,还是这五百人编制的盐运护卫队,都已经改投了风向,彻底被关鸠鸠所收拢。
但是,扬州光是官府批准的大型盐场就有将近数十个,更别提其他将近百家的中小型盐场。而且手执官府盐引的盐商更是多不胜数,足足有数百人之多。
扬州盐税就是从这数百家官府批准的各大盐场中,还有从这数百户盐商手中征缴而来。
若是仅凭五百人编制的护卫队,哪怕是将盐运衙门内的大小官员统统派出去征缴盐税,都是捉襟见肘,压根儿就忙不过来。
而且这些盐场的主人还有数百盐商都是奸猾狡诈的商贾,虽然官盐是暴利,但是他们都恨不得少交一文钱的盐税,所以往往喜欢偷税漏税,更有甚者暗中制作假账簿来应付了事,企图蒙混过关。
不然以张家当初在扬州的威望,也不会被逼得私自招募数千人,扩建盐运护卫队了。
当然,张家当初也是打算借着扩招盐运护卫队的噱头,将其沦为自己的私人武装和打手为主。
现在年关将至,盐运衙门最忙碌的时候即将到来,关鸠鸠向自己借人帮忙应急,这也在合情合理之中。
随即,他点头应道:“借人没问题,明天我知会刘振轩一声儿,让他从折冲都尉府中给你调拨一千人过去帮忙征缴盐税。”
关鸠鸠闻言大喜,连连谢道:“大人英明啊,有了刘都尉调拨过来的一千人,可算是帮了学生大忙了。”
郭业又是一抬手阻道:“别忙着谢,你只要将扬州盐税赶在年关盘账之前,一文不落地收上来就算是对我最好的谢意了。还有,过完年之后我允许你以盐运衙门的名义再行招募五百人,饷银都走盐运衙门的账,回头我会将此事报备朝廷的,应该不成问题。”
关鸠鸠这下可淡定不住了,五百个盐运衙门护卫队的编制,而且是朝廷批准允许吃官粮的真正编制,这可不是小数目,完全就是大手笔。
而且这完全是大人送给自己收买人心的大好处。
只要允许自己扩招护卫队,那不就是将五百个名额扔到自己手中,让自己作主吗?
届时,有多少人争破了脑袋想往里面进?只要一进护卫队,便意味着捧了长期饭票,而且是朝廷的饭票。
关鸠鸠神情激动之余,红扑扑的脸上更加的红润了,他心中更是美滋滋地想着,前两天正好看中了一个小寡妇,如果将这小寡妇的弟弟也安排进了盐运衙门,这小寡妇还不对自己投怀送抱,不任由自己摆布吗?
一念至此,他又美得冒泡了~
“咳咳……”
郭业故意清咳两声打断了满脑子淫邪的关鸠鸠,他哪里会看不出关鸠鸠的双眼冒淫光?
旋即,他又不动神色地旁敲侧击点醒道:“老关啊,盐运衙门交到你手里,自然一切都由你作主。但是,你也要注意一些东西,循规蹈矩总没坏处,切莫一时被某些东西迷晕了脑袋,最后过犹而不及啊!你,能听懂本官的意思吗?”
最后一句话虽然说得煞是随意,但是听在关鸠鸠耳中无异于天雷滚滚,仿佛醍醐灌顶一般。
关鸠鸠暗自叫苦,真是完蛋,这点鬼祟小心思都被大人瞧出来了。
随即他又是尴尬一笑,竖起拇指恭维道:“大人,您真是目光如炬,学生在您面前可真是无所遁形啊。嘿嘿,学生一定会谨记大人的教诲,绝对不会给大人丢人现眼的。”
郭业听着关鸠鸠的表态,分外爽朗地笑了笑,说道:“老关不要这么紧张,你办事,我永远都放心的。好了,天色不早了,赶紧回去休息吧,明天刘振轩会调拨那一千人过来寻你。”
关鸠鸠哎了一声紧忙站起,轻轻捋了捋身上的官袍,转身朝着书房门口走去。
刚走到门口,他突然停驻了身子,扭头问道:“大人,今年的盐税咱是否也要效仿张家那般,暗中截留一部分,然后再押运一部分到长安户部?”
郭业听后微微一怔,沉思了起来……
最后他猛然抬头,义正言辞地拒绝道:“老关,盐税历来都是充盈国库的根本,并非我郭业私人的产业,这种银子咱不能要。而且,如今大唐看似强盛,国库却正是空虚之时,咱更不能将这银子截留了。再者说了,今年是咱们上任扬州的第一年,长安那边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扬州这边,你知道吗?不行不行,这种银子绝对不能伸手,一伸手必定会被捉。该是多少就是该多少,你不能私自截留半文钱,一分不少地给我押往长安户部,听见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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