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就是这般奇怪。
几个月前,她被金夫人捡到的时候,大家还觉得她是一个瞎了眼睛、无家可归的可怜人,但到现在,只是路边遇到的少女,居然都知道她的名字了。
原胧雪既是得意,又有些担忧:她轻装简行,独自上路,一路上连认识的周白宇都没打招呼,就是为了避免让人察觉自己的身份,但如今既然是她自己告知的田纯,那当然不是田纯的错啦,若是计划有误,怪不得他人,就只能责怪自己了。
然而,她只是沉默了片刻,田纯便已察觉了不对,忽而以袖掩唇,露出了歉意的微笑。
“是我失言了,原姑娘既然原本在神侯府,会在这时离开汴京,想必自有要事要办。”她柔声说道。“这件事,我不会透露给任何人知道的,原姑娘也且放心,不如,你先点住我的侍女的穴道,等到接应我的人来了,再让他们解开便是。”
世上难道有人会讨厌这样的田纯吗?
至少原胧雪不会。
她眨了眨眼睛,揶揄着说道:“这样藏头露尾,难道我是见不得人吗?我虽算不上玉质天成,到底还有几分姿色,总还是能入眼的吧?”
此话一出,她和田纯都不禁笑了起来。田纯道:“姑娘真会说笑,你这样国色天香,又有如此好的武功,真是令人羡慕。”言语间颇带了几分无奈的凄惶,似是为自身叹息,虽是无奈,倒也坦然。
原胧雪也知道,她这样的随侍眼界,绝非一般人所有,但她丝毫不会武功,自己绝不会错认,那就只能是不能习武了。
她一向心高气傲,对自己高强的武艺颇为自得,因此也能感受田纯的无奈——这样的世道,便是侠女们一时不察,都会被淫/贼奸/污后杀死,何况是毫无武功的普通人?
田纯能在遇事后镇定自若,随时预备着借机反击,已是殊为不易,又有多少人被袭之后,连反抗也不能,更别提留下命来,便是勉强能活下来,也要终生为此事痛苦不堪,不停的被记忆折磨。
“武艺,虽是侠士立身的根本,但一个人决不能只谈武功,不谈其他。”她宽慰道。“田姑娘,你也不要学其他人的做派,也该带些迷药和毒药在身上——这些东西,岂有别人能用,而你我不能用的道理?人若是死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我还以为,像原姑娘这样的人,一定会为了自己的目标,舍生忘死呢。”田纯轻轻说道。原胧雪却笑了起来:“我当然会,但那是因为有些人有些事,值得我那么做,那可不代表,我就不想活了啊。”
不得不说,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这样奇妙。原胧雪坐在桌旁,就这样陪田纯聊了半夜,直到她的侍女挨个苏醒过来,又有别的武艺高强的部下出现在门外,说是奉命前来接她,确保了她的安全,原胧雪这才告辞离开。
而她临走前,田纯虽是依依不舍,但却没有多加挽留,只是柔声说道:“原姑娘,你走的时候,我可以一直看着你离开吗?”
所以,原胧雪离开她房间的时候,内心充满了欢喜的温暖,因为田纯温柔的目光,一直定定的落在她的背上。
她知道,虽然只是短暂的相逢,但她们无疑已经是朋友了。
*
“……所以,这里居然不是东堡?!”
原胧雪单手牵着马,灰头土脸的站在一扇高大的寨门前。她面前立着一位身着彩衣,娇俏可人的少女,满脸疑惑的打量着她的面容,一本正经的点头说道:“是啊,这里是南寨啊!”
“我又走错路了啊!”原胧雪哭笑不得,倒不想自己阴差阳错,竟然到了武林四大家中另一家的所在。不过,她在走之前,已经同金银铜铁四童子打听好了消息,知道南寨寨主乃“急电”殷乘风,刚刚接任寨主不久,其未婚妻,正是前任寨主伍刚中的独女,“彩云飞”伍彩云,尤以轻功见长,想必,就是面前这位少女了。
“伍姑娘,请问从这里前往东堡,需要多少时间呢?”她问道。
伍彩云眼珠一转。她生得一张圆圆的苹果脸,清丽娇俏,别有一番可爱,说话的声音也是脆脆的:“你先告诉我,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去东堡?”
“月前,我和黄天星黄老前辈有过一面之缘,此番前去东堡,是诸葛先生委托我前来调查一桩案子。”已经走错了地方,原胧雪也不会对无情的脚程抱什么侥幸,当即拿出了诸葛正我给她佐证身份的令牌。“伍姑娘想必也知道此事吧,已经有数位女侠葬身于此贼之下,如此惨事,我实在不能视若无睹,更想好好会一会他才是。”
“啊!原来,你是为此事来的啊!”伍彩云一下子惊叫出声,十分热情的上前挽住了原胧雪的手臂。“姐姐!你来得正是时候呢!我和另外几位姐姐约定,要组成一个女子防卫队,一起去翁家口查案,正打算去北城找欣如姐姐,再和其他姐姐会和,黄堡主和他的夫人也会来呢,姐姐既然想要见他,那也一起去吧!”
——白欣如就是北城城主周白宇的妻子,和原胧雪也是旧识。魔姑伏诛之后,他们业已完婚,虽然难免有些仓促,但也算是给疲累的北城带来了几分难得的喜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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