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下的皇城褪去了一日的繁华,安静的如同一个熟睡的婴儿。
一向忙惯了的薄郎君真的不太适应这无所事事的闲人生活。
这罗娇娇还真能睡!薄郎君坐在几案后无聊地翻看着皇城各大舞坊新编的舞蹈和曲子。这是齐王遣他的贴身侍卫送来的,给薄郎君做消遣之用。
齐王昨日送周心祺回太尉府时询问过她对薄郎君的看法。周心祺说身形颇为相似,但德行相差甚远!齐王这才不再让人盯着薄郎君主仆三人了。
罗娇娇一觉睡到了日沉西山。她睁开眼睛,转动了一下脖颈才发现天已经黑了。她急忙起身,却掉了身上的披风。
“郎君来过了?”罗娇娇拾起披风呆愣了半晌,然后急匆匆地来到了薄郎君的屋子里。
“醒了?”薄郎君合上了书简,抬眼看向正在点烛火的罗娇娇。
刚睡醒的罗娇娇如朦胧之月一般迷人。薄郎君不由得呆视良久。
“郎君!该用饭了!”栾冲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罗娇娇赶忙拉开屋门,将食盒提到了屋子里。
薄郎君移步到了矮桌旁,看着罗娇娇用她那白白嫩嫩的小手摆弄着碗碟和筷子,忍不住抬起了手想去摸一摸。
罗娇娇却以为薄郎君要拿她手里的筷子,赶紧塞进了他的手里。
薄郎君这才发觉自己的失态,脸儿不由的一热,遂正襟危坐地用餐。
罗娇娇等薄郎君吃好了,她才肯动筷。薄郎君也没有勉强,随她去了。
“今晚的月色不错!我们去后园走走!”薄郎君看着正在收拾碗碟的罗娇娇道。
“嗯!”罗娇娇将食盒送给了门外的栾冲,然后拿起披风披在了薄郎君的身上。
“哇!想不到馆驿的后园这么大!”罗娇娇惊讶地随薄郎君观赏起来。
薄郎君走到一湾湖水前停住了脚步。水波潋滟,月沉湖底。一阵风吹过,碎了那湖中月,漾起点点橘色的光亮。
罗娇娇却只看到了薄郎君眼底揉碎的月华,散发着迷人的色彩,扰乱了她那澄澈的心湖。
“想家了么!”薄郎君的目光移向了罗娇娇。
罗娇娇闪躲着薄郎君的眼神,低下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我们也该回去了!”薄郎君的语气里竟然有了一丝的不舍。尽管他还未适应这闲散的生活,但他和罗娇娇在一起时,他的内心是快乐的,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薄郎君和罗娇娇离开皇城那日正好是冬至。他们随皇室祭祖后,就向吕后请辞。齐王等其他皇亲国戚也都纷纷请归。
“归吧!”
冬至过了,新年就要到了,在外地之人都有返乡的习俗。吕后自然也知道的,所以她便不再留薄郎君和齐王等。
罗娇娇算算日子,她的姐姐也快生产了。她已经坐在了马车上,心里也不安稳,可谓是归心似箭。
“还有四五日就回去了!会赶上的!”薄郎君一眼就看透了罗娇娇的心思,随即安慰她道。
“嗯!”罗娇娇随口应着,眼睛却一直看向车窗外。
入夜,薄郎君的马车进入河东郡的安邑城。他们找了一家客栈住下了,并未去馆驿。
薄郎君主仆三人刚刚安顿好,河东郡守的人便前来问候,并说有什么花用,全都由郡守解决。
薄郎君说他们明日便会离开,就不叨扰郡守大人了。谁知第二日河东郡守下了请帖,请他过府饮宴。
罗娇娇见薄郎君颇感为难,便问是何缘故?薄郎君告知罗娇娇,河东郡为三河之一,辖二十四县,比代郡大多了。他此次是代替代王出行,不易与其他官员相交,以免引起吕后的疑心。但他若不应邀,将来于代王不利。
“您给吕后及诸人的印象也就是个纨绔子弟,河东郡守相邀也不过是个形式而已。他是给代王的面子,又不是真的想邀请你!”罗娇娇的话十分的直白,但薄郎君却并不恼她,因为实话虽不中听,但中用。
“栾冲!备车赴宴!”薄郎君斟酌再三,决定前往河东郡守府赴宴。
河东郡守季布有个女儿季莲儿已到了婚嫁的年龄。她知书达理,温婉聪慧,且貌美如花。
季布将所有在朝的未婚郎君的画像和资历都着人一一拿给女儿看,让她从中挑选一夫婿。季莲儿偏偏相中了薄郎君,这令季布大为不解。
季布告诉女儿,薄郎君只不过是薄姬的幼弟,代国的国舅兼小小的奏曹而已。据说他此次进京除了吃喝玩乐以外,别无长处!
“若是他有意隐瞒呢?”季莲儿巧笑着问父亲。
“你是说……”季布紧皱的眉头渐渐地舒展开来。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季莲儿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她要见一见这个薄郎君。
薄郎君带着罗娇娇乘马车来到了河东郡守府邸。
河东郡守亲自出门迎接,给足了面子。薄郎君与郡守见礼之后,一同进入了府中。罗娇娇跟随在薄郎君的身后。
季府的府宅看起来很平常,屋宇整齐,并无奢华之处。
宴席也按礼制所设,就连丝竹管乐也毫无逾矩之处。
薄郎君安下心来饮宴。席间郡守频频劝酒,薄郎君丝毫也不节制。
酒至半酣,一蒙面女郎前来抚琴。琴声悠扬,曲调酣畅。薄郎君不由得被弹琴女郎的琴技所吸引,端着酒杯侧耳倾听良久不曾动一下。
琴声戛然而止,薄郎君这才放下酒杯击掌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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