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姑一张巧嘴把前因后果交代的完美无缺,没有任何逻辑漏洞。
“限制人身自由,这是违法的。”郑青冷笑了一声,拔起匕首,拿在手中把玩。
跟这种人讲法律,实在是有些可笑。
红姑叹气:“我也是没办法了,放了他他就偷偷跑回来捣乱,我这里的女孩子们都是做正经营生的,签了合同,岂能容他说拐走就拐走,就算对簿公堂我也是占理的。”
正经营生?这四个字从面前的女人嘴里说出来,何其荒唐。
郑青瞄了眼看台上一群争奇斗艳的年轻女孩们,“她们是自愿的吗?”
“看庆少爷说的,难道我还能强迫她们不成,这些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命,我拦得住她们一天,难道还能拦得住她们一世?”
“咱比方说八号那女孩吧,她养父赌博欠了一屁股债,要债的追到家门口了,他为了还债就把闺女卖给我还钱了,这孩子命苦,但好歹在我这里有口饭吃,继续跟着她养父有没有命都不一定了,刚来的时候也是天天哭,这孩子也聪明,想通了自己就认命了,你说,我这能是逼她的吗?”
“这么说来,你倒是大善人。”
“大善人当不得,跟大小姐比,差得远了,我这就是一门营生,混口饭吃罢了。”
“呵,你这张嘴,不去说书真是亏了。”郑青讽刺道。
抬了抬下巴,郑青指着十号:“那她呢?”
“这个……。”红姑神情有些欲言又止。
“还没想好怎么编?”郑青换了个坐姿:“没事,小爷有的是时间,慢慢想。”
“看来庆少爷真是喜欢月月这孩子,我就跟您说实话吧,这孩子其实是我在海边捡的,精心养了好多天,醒来后她却说自己失忆了,前尘往事忘得干干净净,我这又不是慈善会所,不可能养着一个闲人,加上她自己愿意,就让她跟着姐姐们长长见识。”
“怎么不交给警察,万一她的亲人们在找她呢?”
红姑叹气:“我又何尝不想报警呢,我自己就是孤儿,如果这个世上能少一个孤儿,再好不过,只是警察也查不到她的来历,无奈警察就先让我把人领回来了。”
郑青有些烦躁的皱眉,不论说什么,对方总有一万种理由等着你。
最终的结果出炉,当灯光打在女孩身上,苍白美丽的小脸上满是惊慌无措,局促的站在那里,反而引起全场更为疯狂的呼喊。
红姑欣慰的笑道:“月月果然不负所望。”
郑青哼笑道:“失忆的落难公主,有意思……。”
手下匆匆走到红姑身边,不知对方说了什么,红姑脸色瞬间突变。
“你说什么?跑了?”
手下垂下脑袋,“已经派人追了,他跑不远。”
红姑眸光微闪,笑道:“庆少爷,大小姐,抱歉,小董跑了,我这就派人去追,今天一定把人给您找回来。”
郑青摆摆手:“不着急。”目光眨也不眨的盯着看台上的月月,一副色迷心窍的样子。
红姑眯了眯眼,“庆少爷稍等,我这就帮您安排。”
话落转身匆匆离开。
人前脚一走,后脚郑青就翘起双脚,搭在茶几上,双手抱胸,笑眯眯道:“越来越有意思了。”
明镜看着看台上一众年轻女孩,神色悲悯:“大好的年华,却被如此蹉跎,其心可诛。”
自愿?骗鬼去吧。
“这赌场跟夜店向来是不分家的,物色到合适人选,便会在赌场设套,引人上钩,让人输到倾家荡产,直到丧心病狂之下卖了女儿,这个被选中的女孩子便会无可奈何的留下来,在亲人和命运的双重打击之下,沉沦堕落的深渊,她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郑青勾了勾唇,瞥了眼明镜:“然后再用这些年轻的女孩换取利益,物尽其用,打得一手好算盘,你这位便宜侄子,踩着女人上位已经成习惯了。”
良久无人应声,过了好一会儿,暗影中传来少女淡淡的声音:“三界无安,犹如火宅,众苦充满,甚可怖畏,深观善恶,心知畏忌,畏而不犯,终吉无忧……。“
清冷空灵的念声轻易的被现场的嘈杂所掩盖,却一字不漏的落进了郑青耳畔。
郑青掏了掏耳朵:“整天除了念经就是念经,我的大小姐,你的佛祖能解救这些可怜的姑娘吗?”
郑青以前还觉得稀奇,只是最近越来越烦躁,她的青春不该被青灯古佛束缚,古人言无欲则刚,在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然而郑青只希望她、活得像个真正的十几岁的少女,会哭会笑,会忧伤会快乐,不一定要多么聪明,嬉笑怒骂从心而活。
“佛祖救不了世人,世人唯有自渡。”
“我能自渡还要拜佛干什么?”
明镜笑着摇了摇头,“夏虫不可语冰。”
郑青噎了噎,嫌弃谁呢。
一人走到郑青面前,恭敬的弯腰:“两位请跟我来,红姑已经安排好一切。”
郑青与明镜互相对视了一眼,明镜施施然起身,从容的走人灯光下。
少女脸上带着百合面具,看不清五官,只能看到大致的轮廓,优雅从容,风姿过人,看台上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孩子瞬间全部沦为了庸脂俗粉。
萤烛之光岂能与日月争辉。
一行黑衣人老老实实的跟在她的身后,无人敢越过她一步。
明明是柔如春风般的人儿,却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威压延展开来,令这并不大的会场瞬间变得逼仄起来,令人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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