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万历和王锡爵派苏昊到淮安来治河,其实也是病重乱投医。在整个大明朝堂,最懂得水利的,也就是潘季驯。潘季驯办不好的事情,其他人更无法插手,内阁虽然知道潘季驯的治河方法出了问题,但要想找到一个替代他的人,却是万难。
苏昊的出现,让大家有了一些希望。苏昊是一个另类,其另类之处,就在于他所学的并非大家所熟悉的那些知识,而是披着佛郎机外衣的知识。万历和王锡爵都存了一线希望,觉得苏昊也许能够独辟蹊径,找出一条不同的治河方略,摆脱当前的窘境。
有什么样的方法能够解决这个问题呢?苏昊自己也陷入了沉思。治理黄河和治理淮河,在后世有不少经验,但放到明朝来,有些经验不一定能够适用,还得到现场看看情况再说。不过,苏昊相信,自己肯定不会是一筹莫展的,至少自己精通的地质学、测绘学,在流域治理中都是能够发挥作用的,大不了自己给潘季驯搞搞水文测量,也算是不辱使命了吧。
在苏昊沉思的时候,马玉已经把治河的情况介绍完了,往下就是江以达向苏昊介绍有关淮安府的经济和社会状况。
“这淮安府,原本是鱼米之乡,素有江淮熟、天下足之说。三国时邓艾就曾在此屯田,是一个富庶之地。现如今,由于黄河夺淮,淮水内涝,此间已然是民不聊生。我朝开朝以来,淮安府冶内水旱雹蝗,各种灾害连绵不绝。弘治十五年,盐城连遇三场大灾。先是大旱,随后是蝗灾,蝗食苗尽。接着又是地震,有声如雷,坏城垣。一遇这种大灾,就有人相食的记载。”江以达说道。
“人相食……”苏昊不禁打了一个寒战,这得惨到什么样的程度,才会出现这种情况啊。
“改之兄,听完小弟的介绍,你对这治河之道,可有何想法?”马玉问道。
苏昊摇摇头,说道:“这潘总督在此处治河20余年,若是有什么明显的好方法,想必他早就想到而且做到了。我等迄今为止还没有见着这黄河,现在说什么想法,怕是为时过早了。”
马玉点头道:“改之兄所言甚是,倒是小弟急躁了。”
谭奇道:“改之兄,你素有大才,小弟相信,你定能找出比潘总督更好的治河方略,届时我等兄弟都能沾改之兄的光,也博一个青史留名啊。”
苏昊笑道:“丙南兄过誉了,小弟所学,不过是一些测绘、勘地之术。治河对于小弟来说,也是一桩新事,小弟也没有把握。要想做出一些成绩,恐怕还需要咱们兄弟共同努力,集思广议才行。”
马玉道:“改之,依小弟在丰城修水库时候的经验,在我看来,不管用什么方法,最重要的一条,是军、政、民齐心协力,唯有如此,才能彻底根治水害。如今,这三方的情况我们都不了解,简直是两眼一摸黑啊。也不知道这淮安知府是个什么样的人,若是一个贪官,或者是一个庸才,我们的事情怕是都不好办呢。”
苏昊点点头道:“独文兄说得对,我想等我们到淮安之后,先去拜见潘总督,随后就去拜见淮安知府,看看他到底是什么人。贪官也罢,庸才也罢,我们弄清楚了,才能对症下药。另外,就是得去探访一下民意,真正的力量,蕴藏于民众之中。最终决定治河成败的,必定是民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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