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妈妈笑道:“四姑娘说想吃点干银鱼,我趁着去厨房,来看看姑娘。”
她现在被李氏打压的连看见厨房的厨娘都要陪着笑脸,趁机跑到沈穆清这里来,自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明霞亲自给李妈妈上了茶,然后和英纷退了下去。
李氏半坐在沈穆清炕前向她抱怨:“……送什么东西去都要挑剔半天,一转身人就不见了,丫鬟媳妇们天天鸡飞狗跳墙的。再就是冲着我们发脾气……姑娘,日子难熬啊!”说着,用衣袖擦了擦眼角。
沈穆清微微地笑:“妈妈忍着点,十五过后就送她回太仓了。满打满算,也不过是两个月了。”
李妈妈点头:“太太交了差事给我,我自然尽心尽力地办好。”她又啰啰嗦嗦地表了半天的忠心。
沈穆清以不变应万应。
李妈妈看着自己出来也有段时间了,耽搁不得了,忙把自己的要求说了出来:“……要是姑娘瞧得上我,让我来姑娘屋里做个端水扫地的婆子。”
这么巧。
这边刚刚有了和梁家定亲的意思,李妈妈就找上门来了。
看样子,姜还是老的辣啊!
就算她在李氏面前失了宠,可跟着李氏这么多年,这份经营人脉的能力和判断事务的眼力却不是珠玑、英纷几个小丫鬟可以比得上的。
沈穆清不由心中一动,脸上却不动声色,笑道:“妈妈说笑了,不管怎么说,您也是太太跟前的人,怎么能委屈您到我屋里来做粗使的妈妈呢!”
李妈妈拉着沈穆清的手不放,只求她帮着在李氏面前说几句好话,把自己收到屋里来,说不想再服侍沈月溶。
拿定了主意,沈穆清笑道:“妈妈也是家里的老人了。要是太太交待的差事都当不好,我又有什么借口把您要到我屋里来。”
李妈妈得了准信,大喜过望,一而再,再而三地向她保证自己会好好看着沈月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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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沈穆清趁着给李氏请安的机会把李妈妈的事说了。
李氏笑道:“原来就是准备留给你用的。要不然,我早就把她赶了。”
沈穆清讪笑。
想到李妈妈毕竟在李氏身边这么多年,自己平常也没有对这些人太上心,遂请教李氏李妈妈的为人。
李氏对李妈妈的评价还可以:“……原来一直小心翼翼的,这几年看着我越发的倚仗她,有些目下无尘了,要不然,怎么就敢私自去看庙会呢!她既然有这意思,你有什么打算?”
“李妈妈早年丧夫,没有子女,”沈穆清斟酌道,“我想,她应该对老了以后的赡养之事最为关心了……能不能以此为饵让她为我所用。”
“果真是玉不琢不成器!”李氏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你终于有些样子了!”
沈穆清再次讪讪然地笑。
吃完了早饭,李氏去了柳家。沈穆清则继续和几个小丫鬟忙着收拾珠玑的嫁妆,等到送奁的前一日再请了全福人太太帮着装箱扎红就行了。待几个小丫鬟拿着珠玑那件大红百鸟朝凤的妆花对襟袄啧啧称奇的时候,沈穆清突然就有些恍惚起来。
当初给珠玑做袄的时候,也给常恩的女儿订了件一模一样的。她原打算送衣裳的时候去萧飒那里一趟,把该说的话都跟他说了……现在搞成了这样一个局面,自己也不用去了!
她不由轻叹了一口气。
说起来,也不怪萧飒生气。
凭心而论,在药王庙的时候,自己的确看他年少冲动而生了利用他助自己脱险之心;后来在花园里相遇,也是因为看到这样一个倨傲的少年流露出了真性情而觉得有趣,所以才没有当机立断地把话和他说明白……要不然,萧飒又怎么会有一种被人当成了傻瓜的感觉呢……
念头一转,她反而有些想见萧飒了。
也许自己真诚的道歉现在得不到他的谅解,但等他真正成熟起来的时候、能理智地看问题的时候再回想这件事,应该可以略略释怀吧!
英纷在一旁看着沈穆清情绪低落,还以为她是想起了常恩的死。
她不由低声道:“要是姑娘没有时间,我帮着去送也是一样。”
“哦!”沈穆清回过神来,强打起精神来笑道,“还是一起去吧!常师傅去逝的时候没有去给他烧柱香,过年的时候就更不可能去给他敬香了。趁着我还能随意走动,去看看孩子,也和六娘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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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去了一趟柳家。据说刚刚含蓄地说了一下自己的来意,那柳夫人就兴高采烈地答应了,而且还亲自出面请了钦天监的监正为沈穆清和梁季敏合八字。所以李氏回来的时候情绪很好。
沈穆清一怔。
这么容易就放弃,是不是因为只要能达到那个目的,和谁联姻都是一样的。
沈穆清心里有些烦躁,却不想让李氏看出来,笑着提出去常家看看。
李氏皱了眉:“那样的人家,你还是少接触的为妙。”
“以后也没什么机会去了。”沈穆清最终也没有把常恩的死和李氏说破,“就是想去看看。”
李氏沉默了一会,最终还是答应了沈穆清的请求。
带沈穆清去常家是沈家一个和常恩相熟的护院。
常家住在外城正阳大街的干井儿胡同,那一带全是低墙矮屋,但大部分人家的院门前都扫得干干净净的。常家门前种着两株大槐树,槐树旁是两扇有些斑驳了的黑漆小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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