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婉凝这样确实令萧铭修心惊, 可他自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脸上是一点诧异神色都无, 淡定自若进了暖阁。
太后压根没瞧见谢婉凝的表情, 见他来了很是高兴, 忙叫他坐到身边:“今日怎么不多歇歇, 来我这里做什么。”
萧铭修笑道:“儿子总觉得头些年忙晕了头, 少了陪母后的时间,正巧刚过生辰,以后一定多抽出些空, 多在母后跟前尽孝。”
“你这孩子,想通了就好。”太后笑着看他,见他确实是认真的, 不由放下心来。
萧铭修就道:“正巧今日有空, 不知母后可否赏儿子一顿晚膳?”
太后顿时就更欢喜了,忙吩咐阑意:“快去跟小厨房说, 赶紧给皇儿预备一盅竹笋鸭汤, 一碗腊肉杂粮饭, 再准备两三样咸口的酥点, 皇儿爱吃。”
她在这絮絮叨叨安排晚膳, 那边谢婉凝很快就收拾好心思, 她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听到太后的话,很自然就跟着笑:“娘娘对陛下真是体贴, 臣妾十分羡慕。”
萧铭修瞥了她一眼, 见她言笑晏晏,仿佛刚才那一眼是他错觉。
因为小辈都卖力哄她开心,太后心情自然很好,甚至还跟谢婉凝玩笑一句:“既然贵妃听到了这顿晚膳,自然也要留下,你是沾了皇儿的光,可要给他道谢。”
谢婉凝顿时笑出声来,哄太后哄得越发卖力:“娘娘太过谦虚了,臣妾这是沾您的光,要给您道谢呢。”
暖阁里的气氛一下子就热闹起来,萧铭修看着满屋的相图,问:“母后忙着给老八挑王妃呢?”
太后道:“老八的媳妇不好找,得再相看一二,倒是你那几个堂弟瞧得差不多了,回头列出名单你再看看,妥当就照着叫进京便是了。”
有些前朝的事她毕竟不那么清楚,因此特别提点了萧铭修一句。
萧铭修就点了点头:“儿子知道的,母后且放心,一准出不了错。”
太后就舒心笑笑,扫了一眼手里的相图,便问他:“正巧你来了,挑挑看哪个顺眼,不拘是什么出身,只要你喜欢便叫进宫来,也好叫东西六宫热闹几分。”
萧铭修下意识看了谢婉凝一眼,谢婉凝却是没什么反应,倒是太后把这一眼记到心里去。
“母后喜欢便是了,儿子哪里有空挑看这个。”萧铭修淡淡道。
暖阁刚热闹起来的气氛又冷了下来,太后面色如常:“也是,你自来也没闲心瞧看后宫,还是前头事重要。”
若是头些年,太后定要生气的,不过这些时候她自己也想开了,便也就心如止水。她不再去强求王家兴衰,也学着慢慢撒手曾经攥得紧紧的权利,事到如今,更是学会淡然处之,不再去一味要求他、管束他。
他已经是天子了,不会喜欢别人对他指手画脚,哪怕这个人是他的养母也不成。
萧铭修见太后竟心平气和给他圆了一句,也有些诧异,随即就道:“这些事交给母后和贵妃便是了,儿子从来都放心。”
太后瞧瞧他,又看看谢婉凝,笑着点头:“这是你说的,回头选进宫不合心,你可别埋怨我们。”
“怎会,母后这般为儿子尽心,儿子感激还来不及。”
他既然懒得看,太后便也不强求,瞧着时辰也有些晚了,便放下手里的相图,对萧铭修道:“正巧今日忙到这个时候,你们便都留下,尝一尝我慈宁宫的膳食味道如何。”
谢婉凝就赶紧说一句:“臣妾今日也不知走了什么大运,倒是有口福了。”
等到用完晚膳,谢婉凝紧绷着的神经才略松了松,慈宁宫的膳食自然美味,可她也没心思吃啊。
出了慈宁宫,谢婉凝披上大氅就要给萧铭修行礼告退,萧铭修却扶了扶她:“走吧,朕也去景玉宫。”
谢婉凝难得诧异了:“陛下这是还有事?”
萧铭修牵着她走到宫道上,转身使劲点了一下她的额头:“怎么,朕没事还去不得你宫里了?”
“陛下息怒,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谢婉凝自从看到那幅图,便有些心神不宁,这才反应过来说错了话。
萧铭修轻轻叹了口气:“回去再说吧。”
一路沉默回到景玉宫,谢婉凝便赶紧卸下头上的钗环:“陛下往日可没来这么勤,臣妾这不是担心您吗?”
萧铭修一早就吩咐宁多福往景玉宫搬了不少常服,进了寝殿很自然就把衣服换了,舒服躺到新换了软垫的贵妃榻上,伸手揉额头。
“昨日里吃了酒,今日还是有些头痛,晚上就歇息了。”
一听说他不太舒坦,谢婉凝就又忍不住絮叨起来:“可是找太医看过了?陛下可别嫌弃麻烦自己忍着,疼起来很难受的。”
萧铭修见她一脸认真,心里便如同有温热泉水滚过,浑身都热乎起来。
“朕心里有数。”萧铭修随手捡起她放在榻边小几上的九连环,百无聊赖玩了起来。
他既然来了,谢婉凝也就没办法空出脑子去想相图的事,只能在寝殿里陪着他。
不过她自来也不是那等忙前忙后围着他伺候的,每次两个人都各做各的事,倒也越来越和谐,同寻常人家夫妻一般。
这些年下来,也有了些老夫老妻的意味。
就像此刻,谢婉凝已经卸下钗环头面,正准备洗脸漱口泡脚,顺带听听宫里下午发生的琐事,很能一心二用。秋云和冬雪就忙前忙后跟在她身边,伺候得她细致妥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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